第16章 宫宴余波险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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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望着雨中暗影，皇后的幽光与猫的呜咽仍在脑中盘旋。
她紧咬舌尖，银簪似藏着决绝。
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斜掠过羊角灯晕开的昏黄光圈，那光影在雨中摇曳不定。
剪秋提灯退入游廊阴影时，琉璃窗上茉莉花纹在雨雾的笼罩下，骤然扭曲成斑驳裂痕，像是被这诡谲的夜撕开了伪装。
安陵容将银簪更深地抵进齿缝，咸腥的血珠顺着簪头雕琢精美的合欢花蕊缓缓渗入舌苔，那血腥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这钻心的疼痛令她清晰地想起前世临死前咬破的毒杏仁，那苦涩与绝望仿佛又重回心头。
此刻，她心中既充满了对前世悲惨遭遇的恐惧，又在暗自权衡着当下这如履薄冰的局势，害怕稍有不慎便又重蹈覆辙。
"小主当心脚下。"宝鹃搀扶的手突然收紧，几片粘着雨水的合欢花瓣正贴在青砖缝里，殷红如凝固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命运留下的残酷印记。
绕过撷芳殿西侧的夹道时，单调的雨声中突兀地响起木屐敲击石板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急促，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
十二名提着琉璃风灯的太监从四面围拢过来，为首之人跛脚踩碎满地落花，发出“咔嚓”的声响。
玄色衣摆绣着的金线蟒纹在灯下泛着阴冷的光，好似隐藏着无尽的恶意。
"华妃娘娘请安小主叙话。"周宁海布满疤痕的眼角抽动着，灯笼杆突然压住安陵容欲退的后腰，那坚硬的杆身抵在腰间，让她不由得一阵瑟缩。"小主方才在宴上那曲《采莲谣》，唱得可比御花园池子里的青蛙还热闹。"
宝鹃刚要开口就被两个太监捂住嘴拖向暗处，安陵容盯着周宁海腰间晃动的鎏金香囊——那是华妃赏给心腹的缠枝牡丹纹样，前世她曾在冷宫砖缝里抠出过同样制式的残片。
一想到前世的种种苦难，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恨意与恐惧。
喉间银簪随着急促呼吸微微发颤，她忽然嗅到风里飘来极淡的苦杏仁味，那熟悉的味道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华妃娘娘最见不得弄虚作假。"曹琴默从月洞门转出来时，护甲正拨弄着鬓边颤巍巍的珍珠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安小主袖中藏的什么香囊？
莫不是藏着对皇上不利的腌臜物件？"
安陵容倏地攥紧袖中香囊，那里装着皇后赏的鹅梨帐中香。
那锦缎的质地在她的掌心摩挲，给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海棠红的锦缎突然被扯出半截，曹琴默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故意划过她腕间旧疤——那是前世被猫抓伤的痕迹，粗糙的指甲刮过疤痕，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又揭开了前世的伤痛。
"姐姐的栀子香囊才要当心呢。"甄嬛清凌凌的嗓音破开雨幕，绣玉兰的月白披风拂开拦路太监，那披风在雨中飘动，带起一阵微风。"前日淳儿说御猫总追着你跑，莫不是闻见什么荤腥味儿？"
淳儿攥着糖渍梅子的手还在发抖，却硬是挤到安陵容身前："容姐姐方才还教我调香，说要给华妃娘娘制安神香呢！"她沾着糖霜的指尖划过曹琴默衣袖，雪青缎面立刻晕开几点污渍，那污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周宁海的灯笼杆突然戳向安陵容咽喉，她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杆身几乎要贴上皮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娘娘要查的是今日宴上蹊跷，莞常在是要抗旨？"他身后太监齐刷刷亮出包铜的枣木棍，棍头在雨中泛着湿润的血色——那分明是慎刑司特制的刑具。
就在此时，雨突然像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狂风也呼啸得更猛烈，吹得树枝沙沙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紧张的局势而咆哮。
安陵容齿间银簪几乎要刺穿腮肉，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前世这般雨夜，她也是这样被拖进翊坤宫偏殿，华妃用滚烫的香灰烙她新学的调香方子。
而现在甄嬛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正拂过她冰凉的手背，带着令人战栗的暖意。
她心中既对甄嬛的出手相助充满了感激，又隐隐担忧会连累到甄嬛等人，这种复杂的情感在心中交织。
"公公要查香囊？"甄嬛突然摘下自己腰间缀着东珠的香囊，"这是皇上昨日刚赏的龙涎香，不如请华妃娘娘一同品鉴？"她指尖捏着香囊在周宁海面前轻晃，琉璃灯映出内里若隐若现的明黄丝帛——那分明是御用之物。
曹琴默的护甲猛地掐进掌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游廊尽头突然传来猫儿凄厉的嚎叫，那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凄惨，让人心惊胆战。
安陵容看见甄嬛垂落的左手正悄悄比划着三根手指——那是她们约定的暗号，代表碎玉轩藏着三匣皇上新赐的碧螺春。
"好个姐妹情深。"曹琴默突然用帕子掩住鼻子，"只是安小主身上这茉莉香，倒与皇后娘娘宫里的白猫抓痕气味相似呢。"她染着丹蔻的指尖探向安陵容衣襟，却在触及那枚银簪时被甄嬛截住手腕。
雨势陡然转急，甄嬛腕间翡翠镯撞在曹琴默银护甲上，溅起几点细碎的火星，那火星在雨中瞬间熄灭，如同希望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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