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热潮

车的材料和性能很好，坐在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风的呼啸，车里两个人不说话，就只有空调风声，还有人活动的动静。

热像病毒，慢慢从肢体躯干感染大脑，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的公路，宁萻可以明显察觉到自己脑内的混沌，思考缓慢，神思困顿，好像被扔进沸腾翻滚的水池里，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透过水似的隔膜传进她的耳朵，迷蒙，却又那么清晰，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哒——哒——”安德因的指尖敲击在冷硬的操作屏上。

在这一切迷蒙中，安德因又像是唯一清晰的存在，让宁萻下意识将注意力和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喀”安德因低咳了一声。

“悉悉索索”安德因脱下了风衣外套，叠好放在一边，他解开了白色衬衣上面两颗扣子。

安德因身材很好，蓬勃又不让人觉得过分的肌肉撑起衬衫，流畅结实的线条在窗外投来的光下更打眼，略带些麦色的皮肤从领口露出来。

“哗——”安德因的衣服擦过车座。

他侧过身，却让领口露出的皮肤更多，像蜜一样的颜色，又在她眼前晃荡。

脸上突然传来温凉的感觉，只是轻轻相贴——是安德因的手。

那一刻，宁萻只觉得很舒服，像沙漠里干渴的旅者饮下第一口冰泉，妥帖，润泽……还想要更多。

但很快，安德因就颇为绅士地把手拿开了，面上是关切与歉疚：“抱歉，我看你脸有点红，刚才叫你也没反应。”

这声音像在这空间里环绕了几圈，从四面八方、透过厚隔膜传过来，又在宁萻现在掺了浆糊的脑子里盘旋，过了半晌，才得到大脑处理。

“我好像……发烧了。”

嗓子干的要命了，喉管黏连在一起，她说的有点费劲。

宁萻的脑子里好像塞满了云或者棉花，她用残存的理智催动自己叫嚣着罢工的大脑思考，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劲，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凭以前的常识尽量推测现在的情况。

“发烧？摸起来是有些发热。”安德因的语气里是不加遮掩的担忧，他从车里拿了一瓶水递给她。

宁萻抬起胳膊去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手。

安德因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色因为抓握的动作而凸起，凝结在冰水瓶子上的水珠顺着瓶壁流到他手上，又滑落。

宁萻紧紧盯着，直到热而烫的掌心触碰到冰冷的水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么出神。

“咕嘟——”宁萻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宁萻感觉自己的头更昏沉了，她竟然有想要舔食安德因手上水珠的想法。

不能再看他了，她闭上眼，脑子里却是安德因，透明的水滴从他用力发白的指节和布满青筋的手背滑落，是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和低哑的音色，还有

宁萻赶紧晃晃头，艰难地把视线从安德因身上移开，想要找到什么其他东西吸引占据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车上如此单调，她只能强逼着自己读瓶装水的标签，到最后，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荡，大脑却充斥着没有规律和缘由的兴奋。

旁边安德因还在叽里呱啦的说着话，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那声音低沉，说不出的蛊惑……

他在勾引她。

她不知道怎么就用了这个词，但这个问题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他在和她说话吗？

他在打电话吗？

为什么不看她？！

他在和谁说话？！

一股怒气从热潮之下升腾上来，产生一个巨大的气泡，猛然炸开。

宁萻伸手扯住了安德因的衣服，成功引得他转头，侧过身来看她，然后，她另一只手撑着操作台，微微起身，凑了上去。

然后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静得出奇，一同安静的是她烦躁的内心，宁萻能感觉到来自身心的快慰，随之就是被满足的舒适带着更强烈的热沿着她的脊柱，极快地攀爬，窜上头皮。

她沉溺于这样的温凉，舒适得眯着眼睛。

下一秒，面前的人却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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