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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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付出了什么代价？”的场静司淡淡地看向她，眸光带着深深的质疑，“纵容怨灵害人，你考虑过那些会转接到你身上的因果吗？”

望月唯抿着杯中的清茶，依旧有些虚弱的身子往背后的树上靠去，她不在意的弯了弯嘴角，“我现在不就在承受着这个因果嘛？”

“你难道没有发现，就连此刻这漫天飞舞的晚樱，我都欣赏不了了吗？”

的场静司这才猛的朝她的眼睛看去，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语调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平淡冷静到让他习以为常。

望月唯不说，他都没注意到这双深邃且溢着浅浅笑意的眼睛此时此刻正对着他所在的方向，这双眼睛终于正视着看向了自己，可自己的身影却在她的眸中，无法聚焦。

“怎么会这样？”

的场静司说话都没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他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又在快要靠近时生生停下，望月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如同刺眼灼目的白光，仿佛也刺痛着自己的双眼。

“你是在难受吗？”

望月唯疑惑地抬了抬眸，有些不解的望向情绪突然发生了变化的青年。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我只是看不清一些事物的样子，视野变得模糊罢了”

“不是真的瞎了。”

他阖了阖眼，眼角有些泛红，“但你原本可以不经历这些。”

“他们死了，自然会有自己的归处，就算要成为恶灵，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为什么要介入他们的因果？”

“你明明可以只呆在原地，任凭他们主动消逝，或者去报他们的仇。”

“而你哪怕是要履行作为巫女职责，那也可以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再出手。”

“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又为什么要介入其中成为那个放任他们堕落的人？你明明可以不用承担这个因果！”

他生气了，这还是望月唯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的场静司这个人如此强烈的情绪。

但她不明白，她和的场静司不过是在他闯进自己神社里的那一天认识，自己醒来后的三年里虽然也只有断断续续的联系，但她自认为自己和的场静司的关系还比不上她和侑子，

壹原侑子是她好为数不多的人类好友，为数不多的懂她悲痛的人，只是这样的人也早已离她而去。

可的场静司又是为什么呢？他在为自己感到难过，伤心，甚至是...怜惜？

望月唯一时想不明白，的场静司给她带来的疑惑仿佛比自己眼睛看不清了还要值得她迷茫和不解。

但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望月唯觉得争吵或者质疑毫无意义，她既然这么做了，那她也当然也能承受起这个后果。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但我并不后悔。”

“我当然有那个强行把他们送往三途川的能力，”她的脸上看不出其神情，眼底却是带着几分释然的情绪，“可我体会到了他们的不甘，他们愤怒悲伤的情绪，我对这些本来是无感的，对于这种无感的情绪，你应该是能够体会的吧？”

“你有没有发现，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我很像你？”她微微抬头，无法聚焦的眼睛准确的对上的场静司那只没有被符文所遮盖的眼睛，语气平静。

青年神色愣然，回头看她，“什么意思？”

望月唯微低下头，白皙纤细的手不紧不慢的抚平了身上和服的褶皱，她沉默了一会儿，不轻不淡的勾了勾嘴角，“其实啊这么多年过去，”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那双没被符文遮盖，看向我时闪闪发光的眼睛。”

“可命运如此冷漠，当年我看见的静司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那时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

眉目淡雅温和的女人做出一副思考回忆的表情，“那时的的场静司青涩，坦率而又活泼，会大笑着眯起眼睛对神色郁郁的我说，从那破木棺材里走出来吧巫女，”

“你难不成真把自己当成了发臭的尸体？”

“你不知道，当我意识到封印被你破坏沉睡被迫中止时，我是真的很生气，我多希望你打开木棺朝里看去时，你看见的真的是一具已经发臭了的尸体。”

“可能我终究逃不过这个被诅咒的长生的命运，所以我接受了现实，接受了这个由你之手打开的、几百年后的人世，”

她看着那个站在晚霞朦胧下心中充满警惕却依旧对她敞开笑颜的少年，那颗荒芜而又空落的心仿佛又重新涌现出了生机，她那喜欢观察的性子又冒出来了，于是她顺着那个少年的意思，从木棺里爬了出来，暂时放弃了要成为一具发臭的尸体的想法。

“可短短几年，那个青涩、率性而为的少年渐渐变成了冷静而自持的家主、你背负了许许多多的责任，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越发深沉的人。”

望月唯其实看不太清的场静司现在是一个什么表情，但她看人，从不只是依靠眼睛，她感受着身旁这人起伏不定的情绪，淡淡的叹了口气。

“你很好的肩负起了家族的期望，面对妖怪和邪物，你从不心慈手软，”

“冷酷无情的的除妖师，很符合的场一门家主的形象。”

缕缕明亮的阳光穿过枝叶落下，于地面落上点点光斑，光线落在静坐着的两人身上，把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极为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