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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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云踏进侯府宽阔的前厅，看也未看慌忙起身的秦氏母女，径自走向厅内华服金冠的男子，收了面上寒意，露出个恭敬的浅笑，敛衽行礼道：“昌平侯府叶氏长女拜见齐王爷。”

李元璟微微狭眸，亦淡笑回道：“我本是客人，叶姐姐无需多礼。”

叶姐姐三字让叶初云眉心轻蹙，但只一瞬便舒展开来，她牵唇承回前言：“府中妾室不知礼数，坏了规矩，倒先叫王爷和晏公子看笑话了。”

“大姐姐，”李元璟和晏昭还未说话，叶秀云先苍白着小脸，走近一步，怯怯道，“小娘是听说姐姐去了三姐姐那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怕让贵客久等，这才出来待客的。”

秦氏也立刻陪笑接话：“大小姐，妾身冒失了，未想到……”

“未想到什么？”叶初云这时才看向她，语声微凉，“我只问你，你是什么身份？”

秦氏面上一僵：“......是侯爷良妾。”

叶初云：“那么一个偏房良妾哪般情形能来前宅待客？”

自然是哪般情形都不许的，秦氏立时现出几分懊悔和赧然：“大小姐教训的是，妾身有错，这就退下了。”

说完转向李元璟行礼告退，口中却又恭谨慈和道，“王爷、晏公子，妾身今日失礼了，幸而我们大小姐回得及时，她向来最是周全的......”

“行了，”叶初云面色微沉，声音复冷下来，“该退下便退下。”

“大姐姐别生气，”叶秀云见状，急忙软声细语地又想解释，“小娘也是好意，加之爹爹也说过小娘的身份便等同正——”

“秀儿，”她话还未说完，却被秦氏打断了，“听你姐姐的，莫要多话，失了礼数。”

叶秀云怔了怔，那双桃花眼的眼眶一时泛起了些可怜的红，她忙应了一声，一句也不敢再多说，只和秦氏一起朝李元璟行礼。

李元璟与晏昭也没想到刚进叶府就看了一场闹剧，此时相视一眼，对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目送叶秀云乖巧小心地挽着秦氏胳臂退了出去。

秦氏母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叶初云眸底寒意微散，转头温颜道：“让两位见笑了。”

“哪有什么要见笑的？”晏昭故作疑惑，“我与阿璟喝了这会儿茶，只觉得侯府的龙井果然比京城的上好明前还要清香怡人呢！”

他语调轻快，让片刻前厅中的凝滞气氛一扫而空，叶初云莞尔：“是半月前刚摘的雪前茶，进贡宫里后还剩了三五两，一会儿我令管家给二位送些过去。”说完又道，“王爷和晏公子远道而来，想必路上颇为劳累，府内院子已经备好，我这便带两位去安顿休息，可好？”

叶府里此刻没有男丁可以待客，这话自是合情，李元璟起身清朗道：“再好不过，那就麻烦叶姐姐引路了。”

又是一声叶姐姐，叶初云抬头望向他，四目相接，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疏离。叶初云略福一福：“王爷金枝玉叶，万不敢当这声姐姐。二位请。”

话毕，转身在先引路。

她来时身边带着两个侍婢，这时两人连忙跟了上去，李元璟和晏昭又相视一眼，也跟着跨出前厅，身后张管家和几个家仆、及门口立着的十多王府亲卫自然也全数跟上。

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沿着侯府悠长的抄手游廊往里走去，一路所过厅堂皆是宏敞，暖阁馆楼雕梁画栋，一派簪缨世家的豪奢气象；待转过叶侯爷的正房大院，又穿过两道月洞门，便见府中大花园映入眼帘，园中有湖，湖中假山叠石、亭台水榭无数，其间以曲廊环绕，嘉树美竹点缀，再看两边花圃中，又有各色珍花异草，争奇斗艳。

叶初云边走边向李晏二人说明府中各处，等穿过了整个花园，终于在一处清静院落前停了下来，只见院门门额上书着铁画银钩的“瞻远堂”三字。

“就是这儿了，”叶初云示意侍女打开院门，回头笑道，“此处是府中留宿贵客之地，王爷和晏公子先做休整，若有不满意之处，尽可随时告知张管家。”

李元璟和晏昭应着话，随她步入了院门，便见院子颇为廓达，现下仲春，院前桃李争妍正盛，院中厅堂厢房瞧着林总二十几间，院后还能望见一片翠竹。

“我看此处极合心意，”李元璟眼底噙着浅淡笑意，“叶姐姐费心了。”

叶初云微微垂眸，并未再纠缠于称谓，只又说道：“我父亲明日便能赶回，届时先设家宴款待，后日再请城中世家长辈给王爷接风洗尘，三日后我再在府内办个雅集，邀各家年轻一辈的子弟和贵女们前来，方便二位交游娱兴，王爷看这样安排如何？”

“甚好，如此便又要麻烦叶姐姐了。”李元璟客气道。

晏昭也道：“多谢叶姐姐为我们想得周全。”

叶初云颔首笑笑，见二人都无异议，日程也已定下，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她离开后，晏昭站在院门处看了许久，突然道：“阿璟，这叶初云虽然对秦氏母女不善，但你觉不觉得她和传言好像有些不一样？”

李元璟瞧他一眼，弯了弯唇：“确实不一样，比传言好看许多，倒是你一惯喜欢的模样。”

“什么我一惯喜欢的模样，我哪有这般肤浅？”晏昭被好友调笑，立时驳了一句，见李元璟已带着众多亲卫转身向瞻远堂正厅走去，他也几步追了上去，“我说认真的，她的气韵不似刻薄恶毒之人，你不觉得吗？”

李元璟却没有再答话，进了瞻远堂正厅后，环视一圈格局摆设，又走到西北墙角，用手指抹了抹那儿的柜阁一面，这才道：“她是否刻薄恶毒尚难断言，但肯定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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