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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郎今日因着从茶楼听来的故事，多卖出了不少东西。回到家原本还喜滋滋地要和老父一同数铜板，哪知进了院子才一卸下担子，就被自家娘子急匆匆地拉回了屋里。
“作什么呢？”孙二郎很是不满：“我要去和爹算算账，再攒一点钱咱家小子就可以去学堂了。”
“你可别去添火了。”孙二郎媳妇恼火地从他手里夺过钱袋，粗略数了数：“明日你想办法把剩下的货都卖了，多凑些银子。”
“你这话说的轻松。”孙二郎好笑地要拿回钱袋，却被他媳妇避了过去，不免有些疑惑：“你今日是怎么了？”
钱花儿憋着一肚子火：“你那不成器的大哥把咱娘给打了，这会子都下不了床呢。”
孙二郎第一反应就是拦住媳妇要出门的动作：“不能请大夫，传出去不好听。”
钱花儿急得直跺脚：“什么关头了，你娘的命还没有别人说几句嘴重要是吧？”
孙二郎低下头沉默了：“学堂里的张先生本就瞧不上咱家，听侄儿说平日里也不待见他。若是再传出大哥不孝的名头，咱家小子还怎么进学堂？”
任由钱花儿捶打自己，孙二郎都没有还手。良久，他问：“爹是什么意思？”
“就你那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子。”钱花儿咬牙切齿道：“出了事就装聋作哑，你娘好歹给他生了一儿一女，现在倒好了，要被打死了也没人管。”
孙二郎只知道叹气：“我爹也是可怜，这些年因为娘受了邻里不少耻笑，他心里憋闷着呢。”
“他可怜什么？这些年家里的活都是娘做，要说钱，娘也没少挣。你兄弟俩识字娶媳妇的钱哪一笔不是靠娘一件件衣服洗出来的？”房门霍然被推开，孙二郎夫妇吓了一跳，转身瞧见孙大姐冷着一张脸站在屋门口。
孙二郎被孙大姐的脸色吓到，下意识后退一步。孙大姐越过他，严厉的视线扫向钱花儿：“弟媳，你难产时要保小不管你的是你相公，装聋作哑不舍得掏银子请大夫的是你公公。”
“若非你婆母磕破了头去求人来救你，事后没日没夜一连洗了两个月的衣服才还上钱，你今日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吗？”
钱花儿红着眼羞愧摇头，推开碍事的孙二郎，急忙把手上的钱袋塞给孙大姐：“大姐，咱们出钱，一定要请大夫救娘。”
孙大姐掂了掂钱袋，转头走了。
孙二郎又气又恨：“哪有这样的道理，谁打伤了人谁出钱。这下子我又得要攒多久银子，才能供儿子上学堂。”
但却没敢出去把钱抢回来。
秦娘子一共生了二儿二女，孙大姐和孙大郎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早年亲爹一死，家里失了赚银子的顶梁柱，孙大姐就被二叔卖去了人牙子那里，辗转进了大户人家做奴婢。
这些年据说孙大姐在大官家里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奴婢，偶尔回趟家，所有人都只敢将她当贵客对待。早些年孙二叔还想收了聘礼将孙大姐嫁出去，没成想倒是被孙大姐找人狠狠打了一顿，收拾老实了。
孙二郎夫妻二人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见孙大姐又从孙大郎屋里出来，手上明晃晃多了另一个钱袋子。
孙二郎顿时有些气弱：“既然大哥也出钱了，那想必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他还做着孙大姐会把钱还回来的美梦。
钱花儿比他看得更透，孙大姐只怕是会把多下来的银子换成补品给娘送去。孙二郎惦记银子，那就只能多卖些货赚回来了。
大夫很快来了一趟家里，孙大姐也没久留，将一贯铜钱悄悄塞给了偷溜去找她的大郎媳妇：“你估摸着给娘补补身子。”
天渐渐黑了，孙大姐匆忙出了巷子，坐上牛车赶回刺史府里。
门房见她回来，不免赔笑：“莲溪姑娘，您可总算回来了。如意苑那边来了好几回，小姐找不到您正闹呢。”
莲溪面上带笑，将一包府外买的糕点塞给他：“我去给小姐买糕点时多买了一包，你带回去给你老子娘解解馋。”
门房脸上的笑意都真了几分：“今日家中可是有什么事？下次我找人替您跑个腿也就是了，哪至于您亲自跑一趟。”
莲溪笑笑：“我娘身子不舒坦，回去给她请了个大夫瞧瞧。”
说话间快步往里走，提点起他方才打瞌睡的事儿：“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得多打起几分精神，别冒犯了贵人。”
进了角门，莲溪倒是没急着回如意苑，而是先去了刺史夫人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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