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胭还在病中，脸色本就难看，眼下被这抬出去的不知名的尸体吓得脸色更白。
陆醉这是，直接在甘露殿内杀了人了？
她心中一紧，往后退了半步，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眸，菱唇轻颤，细长的手指捏紧手帕，小心翼翼问道：“公公，敢问方才从殿中抬出去的……”
太监愣了愣，又换上一副笑模样，敷衍答道：“殿内一宫人犯了急症，差人送去乱葬岗。小娘子不必忧心。”
初胭抿了抿唇，心中总隐隐觉得此事并不如此简单。她本反了悔，想要离开，可那太监倒急切得很，一下窜进殿内去通传。
如此，初胭是连反悔的余地都无。
她只在外头等了片刻，就被请了进去。
这是初胭头一次进甘露殿，殿内陈设不如她设想的那般奢侈，反而处处透着股古朴气息。她提着一颗心走进内殿，果然能闻见一股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
还有几名宫人正抱着染了血的地毯往外走。
她没来之前，这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初胭轻轻捏了捏手心，只能壮着胆子又往内走了几步，看陆醉正背对着她洗手。
她心跳如雷，盈盈施了一礼，声音却带着她不自知的颤抖，“奴婢给陛下请安。”
殿内窗户皆已被打开，和煦的春风抚过，温暖而舒适。
初胭却觉得这就是陆醉为了通风散那血腥味罢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竖起耳朵听，听陆醉细细簌簌地用帕子擦干净手，然后慢慢走到她面前。
随着他的脚步声停下，初胭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陆醉向她伸出修长而骨指分明的手，却吓了初胭一跳。她轻呼了一声，这才颤颤巍巍地抬眸看向陆醉。
初胭生得无双面容，其上最出色的是那双水灵灵的杏眸，这是久经俗世之人所没有的清澈。
此时她眨着水润的眼眸看着陆醉，眸子中明明有惊恐，可却强压着，硬是挤出了抹笑容。
初胭借着他的手掌站了起来。
陆醉的手冰冰凉凉的，也许是他将将洗过手的缘故。
他拉着初胭到一旁小榻上坐着，殿内有宫女为他们奉上温热的茶点。
他抿了口热茶，声音平淡，“你的病才好，来朕这儿做什么？”
她细细地在心中掂量着陆醉看着她的眼神、说话时的语气，发现确实和往常不同。初胭心想，他应当是将将处置了人，还未走出肃杀，因此才对她有了几分严肃和正经之气。
她乖顺地垂首，低声答道：“奴婢是来谢恩的。若不是您救起奴婢，奴婢怕是早已死在湖中，哪还有今日？”
听了这话，陆醉放下茶盏的手略顿了顿，抿着唇抬眼看她，薄唇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沉声道：“你是朕的雪宝，朕怎么能弃你于不顾？只是，那不过是支玉钗罢了，你若是喜欢大可同朕说，倒不必搭上性命。”
初胭轻轻摇头，澄澈的眸光落在陆醉身上，神色认真，“奴婢的确很喜欢那支玉钗，但是奴婢心急跳湖想要拿回玉钗，并非单单因为喜欢而已。”
陆醉扯了扯唇，跟问她：“那还因为什么呢？”
她弯起菱唇，语气真挚，“因为这是陛下赏赐给奴婢的，这便是奴婢的念想。奴婢若是想您了，看看那支玉钗似乎也能一解相思之苦。”
初胭跳湖，确实是因为这支玉钗是陆醉赏赐给她的，她惧怕她弄丢了钗子，会遭到陆醉惩罚，可并不是因为这玉钗是个一解相思之苦的念想。
她杏眸眨巴眨巴地看着陆醉，纯真的目光一瞬不躲，瞧起来一点扯谎的影子都无。
陆醉闻言，只是笑得眯起了凤眸，冷笑骂她：“胡话是越来越会说了。”
初胭自然不承认，“奴婢哪里敢欺瞒陛下？”
他垂下眼眸，轻嗤了一声，似是不信。
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敲着小炕桌，惹得人心慌意乱，再开口时，声音却是冷淡，“方才这殿中发生了什么，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脏止不住地慌乱蹦跳着，鸦羽般浓密的眼睫轻颤，低声道：“奴婢无意窥探，恰好在殿门口撞见罢了。”
陆醉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忍不住嗤笑道：“朕今日杀了人，也是因为你。”
他眸色浸着冰冷，“那撞翻你、在你的退热药中下灵仙的，都是同一人，你说，朕杀还是不杀？”
初胭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是有人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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