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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瑾还剩下微弱的半口气，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谢同尘将她送进地堡的医疗室的隔间里，也幸亏了他的身份，才能调动地堡里的物资和医生。
此刻还是深夜，但医疗室灯火通明、人潮拥挤，柳依依跟着进去时，难免也看到了许多伤兵。
那是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面庞，眼神如一摊死水，即使这么多人将整个大厅挤满，也没有丝毫声音，初初进门时柳依依还以为他们在睡觉，不由得放轻了动作，但等到靠近时她才感觉不对——那些伤兵的眼睛都睁着，只是麻木地望着前方或者头顶。
这种寂静和压抑比鬼怪更可怕。
因为你知道这是真的，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鬼怪，不是任何一种超自然现象，不是能安慰自己“这这是梦境的幻想，出了梦就好了。”
你知道它在人类的历史里，在曾经以及往后，在一切可遇见的未来里，它都会无数次地发生。
柳依依只在里面站了一会，便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她甚至感觉有点想吐，在和谢同尘打了个招呼后便走到门口。
景闲穿着睡衣，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怎么了？依依姐？你怎么身上都是血？！”
“没什么，你进去看看吴瑾，我们找到她了。”
景闲大喜过望：“真的？！那太好了！我们团队不整整齐齐的，我就总是悬着一颗心，”他张望片刻：“宋哥呢？”
“......”柳依依感觉很累，完全不想再和任何人解释这复杂的缘由，也不想面对任何人的质疑，但她还是简短地说：“他死了。被扭曲人——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个东西拖走了。”
景闲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柳依依疲惫的脸，沾满血迹的衣物，也大概能料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轻松——而他这个安然酣睡整夜的人，是没资格质问的。
他颓然地走进去，正好和谢同尘擦肩而过，谢同尘出来，微微地对着柳依依摇摇头。
柳依依一愣。
吴瑾......她叹息一口，垂下了眼睛。
谢同尘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又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
“她失血太多，虽然缝合了伤口，但......你要去看看她吗？还活着，只是怕也难熬。”
柳依依心知，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但在短暂的思考后，还是摇摇头。
她的声音很疲惫：“罢了...生死有命......”
当时甬道太过黑暗，两人也靠得太近......虽然吴瑾确实不是主动帮她挡刀，但...只当做还清恩怨了吧。
谢同尘扶她起来，低声说：“刚才在下面，吴瑾和宋志......你别太在乎他们。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并没有恨你，只是恐惧战胜了一切罢了。”
柳依依说：“所有人都想要我死，也没关系。”
谢同尘伸手示意她到自己这里来。
柳依依抱上他的脖颈，任由他打横将自己抱起来，“没关系，我知道谢同尘要让我活。”
两人对视，柳依依一笑，那笑容虽然并不不轻松，但却也没有苦涩。她卷着谢同尘耳边的碎发，轻轻说：“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只在乎你，好不好？”
谢同尘一怔。
景闲忽然从里面跑出来，叫住两人：“吴瑾姐有救！”他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说：“我和吴瑾姐一个血型！我可以给她输血！”
“不是血源的问题，是现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
景闲道：“我会！我会输血！”
两人和他一起进去，景闲指着手术台前那堪称简陋的输血设备，“你们看，我做的！很简陋就是了，没办法太完整地过滤，水平也就比中世纪强点——毕竟还是有消毒手段的。我不是医生，这种只是我在医院.......”景闲的话猛然顿住了，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声音小了很多，“总之，应该是没问题的。”
吴瑾躺在床上，虚弱地对着柳依依露出一个笑，“捡回一条命，算我运气好吧，也谢谢你，依依。”
这次换柳依依愣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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