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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只把柳成音说的脑袋一嗡,内心惊颤不已,眼窝不觉湿润了。现在,此时此刻,北京城护国公府里,柳成音心里终于深刻的认知到:这里不是沧州的威远镖局,自己也不再是当少镖头的时候了,现在是身上背负着大明气数的道门中人,这点一定要时常谨记,断然不可再想今日如此随意散漫,更不可像昨晚一样偷偷爬上房顶看姑娘看的都忘乎所以!
婉儿见话都说透了,也点明了,便没有再那么严肃,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这些话对你一个孩子来说的确是太重了,你现在背负着的责任太大了,如果你不理解也可以反过来看,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着落在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我大明坐拥百万精兵,护国公那样身份的人,要都保举你来做头名先锋官?金阳道长对于我大明来说那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收了你当徒弟?”
柳成音不敢答话,他知道现在婉儿说的正是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每当丹田里内息不再运转,柳成音就变成了一个十几岁普普通通练武的少年,称得上武学天才但也有待商榷,个头不高脸色微黑,不如富家少爷那般粉妆玉砌剑眉星目。所以当那些泼天大事需要着落在他的身上时,护国公要让他争当头名先锋官时,金阳道长要收他为徒时,亲眼看见妖精附身与小道童一嘴的尖牙利齿鳞片闪现微光时,他都会觉得十分害怕,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让我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背负?难道这偌大的明朝就没人了吗?
“就因为你有这个本事,有能耐让来犯的鞑靼滚回漠北,让受到侵扰的北方居民重新过上安稳日子,护国公和金阳道长相信你,我们也都会相信你,你千万不可妄自菲薄,柳家的五少爷绝对不是胆小之徒无能之辈!”
柳成音深深吸一口气,丹田内气息流转,像一位老朋友般欢快的回应着,真气游走全身,绕着任督二脉,钻进四肢百骸,只一瞬间,柳成音便像换了个人一般,精神奕奕眼神温润明亮,整个人身体也变得挺拔,萎靡不振的情绪一扫而光,直如瞬间被天神附身了一般。
婉儿眼中十分惊奇,眼光都变得明亮起来,脸上笑容越发开朗,拍手笑道:
“对啦!这样才是金阳道长的大徒弟,我大明朝的头名先锋官!家里排老五没事,天下排第一那可是光宗耀祖啊!”
送婉儿到了院子月亮门那里,柳成音慢慢走了回来,关上门后坐在桌边看着婉儿姐送来的早饭,柳成音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由于没有了情绪上的失落不振,他只觉心里十分平和。今天是比武的第一天,我昨日练得武艺今天就要试验试验了,一顿风卷残云后,他甚至觉得还没准备吃就没剩下什么了,这四个包子两盘菜一碗粥还没吃到半饱。
柳成音换上道袍,头发自挽了一个发髻,插上一只筷子当作发簪,肩上背着包袱,手拿着师父送给自己的长剑,推开门便走了出去,这一次!就从今天开始!他要穿着师父给他的道袍,以道士的身份在北京城这个地界扬名立万,立三清道法之威严,正天下道门之清名!
走到后花园,纵身一跳,柳成音矮身行走于房顶之上,他不明方向,目光所及选定了一个高大的建筑便矮身走了过去。约莫走过了七八条街,眼见前方街中间有一块敞坪,已有不少人正在这里插招换式开始比试,耳边厢可以听到许多喝彩之声,浪潮一阵高过一阵。心说就是这里了,从房顶上挑了一个偏僻的巷子,跳了下来,整理整理衣服,面带微笑端庄大方,一步三摇的往敞坪那里走去。
街边的人惊奇的叫了起来,随着发出惊呼的人越来越多,慢慢走着的柳成音渐渐成为了这人山人海里的目光集合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身穿道袍手拿长剑头挽发髻,一脸平和的站着,静静看着前方正在比武的十几人。这十几人都看见了他,不知不觉都慢了下来,有的反应慢的出招没有及时收回,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对方好奇的正盯着柳成音呢,突然挨了一拳也不生气,连忙让打他那人往柳成音这边看,表情十分奇怪,整个敞坪四周都安静下来了。
“小道士,上啊!想打哪个都行,要实在挑不出来,不然你跟我老婆打吧,她力气也大,孩子跟女人打架算势均力敌,你们定能打的难舍难分!”
街边一人高声叫道,随之而来的是周围哄然大笑,柳成音回头一看,一位妇人高出别人一头满脸横肉,此时正一脸娇羞的挥拳打在旁边一位尖嘴猴腮的男人身上,那人疼的龇牙咧嘴但是还是一脸得意,觉得自己把气氛活跃的还是不错的。
“你们先打,等分出了胜负,我再来!”
柳成音刚才目不转睛的看了看这十几人的武艺,自己没见过的功夫居多,出手还都颇有章法,似乎是一些门派的后生弟子来北京城历练历练,但是很可惜,这些人的功夫连自己三哥都比不上。
“喂,小牛鼻子,我们现在十八个人,等分出了胜负那就是九个人,怎地?你个小屁孩想单挑我们九个人吗?”
说话这人长长的脸,薄片子嘴唇,下巴没有胡子只有一小嘬毛,一双怪眼白多黑少,此时正冷笑着盯着柳成音,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这么大岁数怎地不积口德呢?各位你们可听着呢,这大哥是在挑事,我只是说等你们分出胜负了,我再来,现在你们十八个人,我想打跟谁打啊?分出胜负那就是九个人了,加我十个人,两两比武分出胜负那不刚刚好?”
柳成音一脸笑意,稚气未退十分天真烂漫。
这位长脸吃了个瘪,被一个孩子说的是哑口无言,着实是丢了面子,刚想骂两句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骂不出来,便扭头不再看他,对着对面那位说道:
“来,兄弟,我们再来过!”
那位应了一声,可不等长脸准备好,这位一招青龙探海把长脸踹趴在地,“呸”了一声指着倒地的长脸说道:
“我师父就是道士,老子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你小子嘴里不干净,我就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柳成音十分愕然,但脸上并未带出来惊奇的样子,只是微笑的对这位点了点头,这位嘿嘿笑了一声,稽首说道:
“师弟是拜在哪位祖师门下?平时在哪个道观常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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