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子快来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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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山县中学组织的抗日宣传队下乡和举办小学教员抗日训练班等活动，引起了长山县国民政府的注意。周县长借口指责长山中学，在马方晟校长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后并不死心，要寻找时机继续对长山中学的抗日活动进行破坏。

有一天，周县长探知廖之秀不在长山中学，只有马校长留校，他认为时机来到，便同县教育科的“督学”梁某经过谋划，指使在长山中学任教员的国民党分子李班庭和童子军教官陆寒波、陈剑飞等人，煽动少数学生向马校长施加压力。十几名学生在前，李班庭、陆寒波和陈剑飞在后，气势汹汹来到马校长的办公室。一见到马校长，一位姓王的学生就说∶"马校长，政府早有命令，要我们中学往南迁移，教育厅也三令五申要学校南迁，可我们迟迟不动。

现在鬼子快打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啦!”马校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学生，看看他们后面还站着李班庭等人，他心里明白了。他定了定神，和颜悦色地说道∶“同学们，日本人是快要打来了，正因为如此，我们作为中国人，不能逃跑了事，也不能待在这里甘当日本鬼子的安顺良民。我们中华民族是个有气节有志气的民族，所以，为了抗日救国，才连日组织了学生宣传队向民众宣传抗日，还办起了民众夜校，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利益，是为了长山县父老兄弟的利益。

同学们，你们想一想，在这个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能逃跑吗?”经马校长说了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再说话。这时，站在后面的李班庭便对站在他身边一个学生耳语了几句，那学生便问马校长∶“我们是听国民政府的，还是听你的?学校不南迁我就不上学了。”马校长一看，这是一名纨绔子弟。他留着油光的小分头，身穿阴丹士林布蓝大褂，脚穿皮鞋。这学生平时不好好学习，成绩很差，是一个学混子，在长山中学小有名气。马校长今天本想捺着性子对他们进行劝说，不料他半路里杀出来，且口出狂言，一下子感到无法忍受。他上前走了几步，把右手冲那学混子一挥，气愤地说∶"学校不南迁你就不上学，我现在就叫你离开学校，你走!”那小混子也是被人当枪使，他一听马校长真的不要他了，要他走，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时站在后面的李班庭、陆寒波和陈剑飞三人不再装模作样。李班庭凶相毕露地站到马校长面前，双手叉腰，故意造谣，煽动学生闹事。他高声喊叫∶"马校长打学生了!马校长打学生了!"这一喊，立即招来不少学生和教员。马校长看看李班庭无耻惑众的凶相，把双手一背，昂首挺胸，正义凛然地责问李班庭∶“你想干什么?”李班庭其实也是个纸老虎，面对马校长气贯长虹的神情，就像雪遇烈日一般，那凶恶的神气，立即消融和萎缩，他似乎变得十分渺小了。他嘻皮笑脸，点头哈腰地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马校长怒目而视，追问李班庭∶“你奉谁的命?”这时跟在李班庭身后的陆寒波说∶“我们奉周县长之命，请马校长同意跟随政府南迁学校。”陈剑飞又接着说∶“周县长也说了，不南迁就把校产分掉!”然后他鼓动几个学生大喊∶“我们要南迁!”“我们不愿意!”“不南迁就分校产!”转眼之间，在李班庭、陆寒波和陈剑飞等人的煽动下，一时乌烟瘴气。进步师生很快地围拢到马校长的周围，保护马校长，另一些人站出来同李班庭等人论理，只听着学生们大声地说∶"南迁就是逃跑。

日本鬼子来了，不敢抗日当逃兵，是哪家的英雄?”“坚决反对南迁!”“要继续办学，反对分校产!”“分校产是胡闹，是破坏!”“不能容忍分校产!”不少同学在讲话时，还不停地挥舞着拳头。

本来嘛，学校南迁，绝大多数同学都反对，李班庭等人又提出分校产，理所当然地激起同学和教员的愤怒。传达室那位老工友老李头，在长山中学工作十几年了。他天天看大门，还负责上下课的摇铃和敲钟。十几年认真负责，摇铃打钟从来准确无误。他今天一听说要分校产，简直使他怒不可遏。平时少言寡语的老李头，这时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激情，他拿起铃，“当哪!当啷”地摇了起来。在混乱中，突来的铃声，使各种声音戛然而止。大家一看摇铃的是老李头，一个个伸着脖子看他在搞什么名堂。老李头抖了抖精神，拉大了嗓门，对大家说∶"我们听马校长的。

我在这长山中学干了十几年了，现在日本鬼子要来，好样的不能逃跑!啥南迁?谁愿南迁谁就走!还要分校产，我死也不能让你们分了校产!”老李头气愤得有些头晕，几个学生扶他到屋子里休息去了。李班庭对着老李头的背影说∶“你一个工友，什么东西!你不让分校产就不能分?我现在就叫你看看能分不能分!”李班庭、陆寒波和李剑飞早已同周县长预谋好，今天来找马校长，先是要求南迁，如不同意，就提出分校产。同意要分，不同意也要分。李班庭等人依仗着县党部和县政府的势力，今天就是来捣乱到底。他明知把个长山中学的校产分掉是不可能的事，但可把长山中学搞乱，使中学办不下去，那就达到他们的目的了。今天，既然工友老李头站出来，李班庭就先拿他开刀。李班庭不顾老李头气得头晕，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屋子里，把老李头那铃夺了过来，恶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那铜铃当即摔成碎片。然后，他站到大教室的门口大声喊叫∶“来呀，不让咱们迁校就分东西，谁愿意拿什么就拿什么!”有几个学生跟着李班庭、陆寒波和陈剑飞进了学校教务处的办公室，开始翻箱倒柜。这时民先队员和很多学生也冲入教务处护守校产。他们团团围住箱柜，有的坐在办公桌上，不让李班庭等人动手。并指责他们∶"你们太无理了，这是公家的东西，怎能说分就分，说拿就拿!”“你们简直成了强盗，这不明火执仗来抢吗?”“你们还有没有点道德，到学校来取不义之财!”马校长一时也很难使局势立即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