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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带着我沿着城中最宽阔的街道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座巨大的府门前。我抬头看到大门正上方有一块烫金的匾额，上面有两个遒劲的大字“江府”。
大门当然不是给我们这些下人进的，李婆子又带着我绕了好远，天都黑透了，才在一处小角门前停下。李婆子敲了敲门，等了好半天，才探出一个脑袋来，问明了来意，又缩回去了。
我俩在冰天雪地里等候着，我的两条腿打着摆子，手脚早已没了知觉，但人家李婆子额头上居然还挂着汗珠，肥胖的脸上油光铮亮。
“你一会儿见了人可别乱说话啊，什么事情都得听我的！”李婆子也紧张得很，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念叨着。
我“嗯”了一声，我都跟你跑了这么远了，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又等了半天，我都快冻成冰雕了，小角门才打开条缝隙。李婆子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我在后面用双手挪动双腿，才跨进了门槛。
我没太看仔细，只知道这里是一处小偏院，三面都有高高的围墙，一侧与其他院落相连着。
我和李婆子跟着一个小个子男人穿过院子，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大院落，好多仆妇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我俩被领进一个房间，我借着屋里的温度缓和麻木的全身，李婆子则朝桌子后面的一个婆子殷勤地笑着。李婆子介绍了我的来历，又夸我知书达理，心灵手巧，还把我拽到跟前，把我额前的碎发全都撩了上去，让人家看清楚我的长相。
那个婆子只是听着，没有搭话，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李婆子啊，你也不必吹得天花乱坠，你也知道，我们江府可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这丫头能干什么活计现在还看不出来，还得我徐姑姑费心调教，才能让她像个人样啊。”
李婆子陪着笑脸，脸上的粉早就被汗水冲刷得一道一道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徐姑姑问。
“苏紫陌。”我恭顺地回答。
“倒是个好名字，不像那些乡下来的丫头，尽是些花儿啊、翠儿啊什么的。”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想到那个为我取名字的人已经不在了，情绪低落下来。
“把这个签了吧。”徐姑姑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李婆子看了一眼，抓住我的手，在红印台上粘了一下，使劲按了上去。我看着那个血红的手掌印，又想起了那个血淋淋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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