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秋季短暂,只凉了几日,落叶已铺满地,气温亦是说降就降。
而距离狸猫换太子一事暴露已有快一年的时间,每日忙于宫中竟不知所觉,常之茸这些时日花着金豆子打典宫中关系,把丁嬷嬷身侧那些人都阿谀奉承了一番,望以后能作为己用,谁人不喜欢嘴甜会说话的,更别提还给他们怀里送金子了,连同奴役坊的管事嬷嬷都得了常之茸的金子,对纤月姑姑一事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给她送食送药,有时甚至还会照拂几番。
另一边李溯亦是不得闲的,每日早早就要前去国子监上课,日子一长,便对装傻充愣得心应手了起来,国子监外的闲暇时间他便自学其余书籍,林太傅讲学时只当巩固以往看过的要点。
只这一日散学前,林太傅突然将李溯留下,李涛和李清姝等人眉眼揶揄,自然以为是因他蠢笨,林太傅不得不单独留他讲学,好是一番嘲笑后才离开国子监,李溯对此习以为常,不为所动,他只是心中疑虑林太傅此举。
国子监内只余他们二人时,林太傅看着李溯端坐于桌前抬头听话的模样,抚着胡须问道:“今日所学可有不解之处?”
李溯一愣,不知他何意,便窘迫着脸,微红了耳朵低头说道:“今日未能跟上太傅所讲内容,学生惭愧,请太傅责罚。”
好似知他会这般回答,林太傅笑了一声,又道:“我教习你大半年的时间,你日日跟不上讲学,丝毫长进全无?”
李溯闻言更是头低垂:“是学生愚笨。”
林太傅原本严肃的面容都被这句话逗笑了,他摇摇头说道:“你可知何是愚笨?你确实每日跟不上所学内容,却总能准确的与我所讲相隔两页之差,每每计算无误,若非是误打误撞,便是你已熟知这册书籍的每一页,甚至已背熟于心。”
李溯瞬间顿住,并未答话。
见他不言语,林太傅便继续说道:“愚笨,乃是愚昧无知,钝口拙腮,古人有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然四皇子殿下,能有此番做法,于老夫看来却非愚笨之人。”
李溯收了脸上的神情,眼中戒备,却始终未抬起头来,他低声说道:“学生不懂太傅所言。”
林太傅却道:“老夫只不愿看有天赋之人自毁前程埋没自己,往后你若有所需书籍亦或有何书中不解之处,便来私下寻我罢。”
话落,不等李溯作答,林太傅便已阔步出了国子监的大门。
李溯方抬头,看着林太傅瘦骨如松的背影,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而常之茸自然不知此事,她这些时日过的正是舒坦,有了金子打赏,别说人脉通了不少,于宫中的大事小事亦有了一番打听的门道,丁嬷嬷也不像之前那般苛待于她,但常之茸知道这只是表象,若哪一日招致祸端,这些人便一个都用不上,宫中之人,皆懂得明哲保身。
但常之茸亦没想过与这些宫人们推心置腹,除了平日行些小方便又多了不少消息渠道外,她不指望这些奴才们能有多大的作用,但宫中之事谁也说不准,只求若有朝一日真的不甚遭人陷害,这些人起码能念着她的旧好,不会前来落井下石。
还有一个月便是冬至,天气已是寒凉,夜长日短,算算时日,还有三月余的时间,便是新一年的宫宴了,她须得在此之前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常之茸打理好纤月姑姑周遭的一切事宜,又借着关系偷偷去了两次奴役坊,知道纤月姑姑一切都好后,回到苕岚苑便开始着手写信,又托人给往宫外运粪土的奴才两个金豆子,让他帮忙把信带离出宫,送至丞相府大公子朱彦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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