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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还有很长，他不即不离地陪着她——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她在心里默默数着路边的打碗花：一朵、两朵、三朵……每攒够十朵，她就在心里扎成一束花，她已经扎到第五束了。
他对她笑笑，牙齿白，不齐——听说“犬牙差互”的人都是“花心大萝卜”。
五月的天，云浓，风淡。
鹭鸶？
嗯。
呵，野草莓！
他递过来一嘟噜，她接着了。
乳浆草真多。
嗯。她窃笑，不就是猫儿眼么？
弯腰赏草的功夫，他的手机滑落在地。他顺手捡起来，眼镜又掉，拾起眼镜手机又掉。终于两个都逮着了，他眯着眼小心地吹去屏幕上面的浮尘，择掉粘在镜片上的断草茎，那样子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抿嘴笑了。
她有些后悔不该岔到这里来。原本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告诉他原由就撤——她原计划两分钟搞定。可是路越走越长，都到田野深处了，话粘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一句话而已，愣是鱼刺一样梗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他没有问她的年龄、工作、家庭——要是那样的话，她保准一句话噎死他。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散淡地眯着眼看他的蓝天，看鹭鸶的翅膀，余出来的目光偶尔扫她一眼。
她也没问他什么。
路这么长，她想自己总该说点什么……突然一只黄影蹿过，她朝她惊叫：快，野兔！一出嘴她就后悔了，那意思倒像是让他去撵似的。
他扶着眼镜追看了许久许久……
路越来越窄，只能走一个人了，她在前，他在后。他的脚步很轻，像只猫蹑手蹑脚。
走着走着，她突然回过头来——她想起小时听哥哥们讲的故事，一个小伙儿为了能追到心仪的女孩子，故意在后面跟踪找茬。逮着没人的地方，用手中的伞把一勾，女孩倒了，不偏不倚正中小伙儿的怀抱……
她的猛回头，吓了他一个趔趄。他吃惊地睁大眼睛，又腼腆地笑了笑，两颊飞上一抹红。她迅速掉转头，告诉自己，不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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