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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碧月以杨翠喜的名字在泰乐园开唱以后,场场叫好又叫座儿。她自己雇了班子,请了师傅,现在就连戏园子的老板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杨老板”。但这泰乐园在天津城里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戏园,又位于老西开和英法租界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因此地痞流氓云集,总有些个看戏不买票、无端闹场子的情形。而且这些年政府闹哄哄地,让泰乐园的何老板很是头疼,常常哀叹:“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这天,何老板按规矩请了租界的巡警头子吃饭,奉上月例后请他多多关照。包厢的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官,手里拎着个箱子。那个巡警头子本来把脚斜搭在椅子上坐着,一看来人,赶紧端正地站了起来,敬了个礼喊道:“李警司!”
李保生坐了下来,冲两人客气地说:“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那小头目马上介绍道:“何老板,这是我们天津警察局的高级警司李警司,这是泰乐园戏园的老板何荣。”
何老板马上恭敬地执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敬道:“李警司,小人今天真是三生有幸,能得见您这样的大官儿!”
保生也不推辞,将那杯一饮而尽,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说话,“何老板,我刚刚在门外听见你跟我们大倒苦水,说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哎,可不是么。李警司,这都民国了,市面儿上怎么反而越来越乱了?”说到这儿,何老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捂住嘴。
“哈哈,因为有枪的人越来越多了呗。”李保生倒没忌讳,接着他的话主动说道,“你那个泰乐园的地段儿倒是不差,就是缺尊罗汉镇着。”
何老板以为李警司这话是想多要份例银子,便揣起手来没有接茬儿。旁边那个小头目马上打破沉默,和保生一唱一和道:“诶呀,李警司,您说得真是太对了!这地界儿要是有尊厉害的罗汉镇着,那财神爷也就跟着来咯——”他的话糙理不糙,何老板也跟着点了点头。
“何老板,实话跟你说吧,我相中了这个位置,但是不方便出面。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和你合伙经营。我负责维持场子的秩序,你负责经营,利润咱们对半儿分。这里是五百块现大洋,就算是我的股本吧。”说着,李保生打开手里的箱子,把现金推到了何老板的面前。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何老板真是喜出望外,两人当下一拍即合。
几天后,泰乐园正式更名为‘大舞台’。得益于李保生的维护,没过多久,大舞台就成了天津卫响当当的大戏园。大舞台专捧的名角儿杨老板,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越来越红。
这天,大舞台上演的是《白蛇传》,杨老板既是主角儿又是名角儿,不少观众买票进场就是冲着她来的。刚刚开锣不久,她一出场,下面马上就有人叫好。按规矩,角儿登台后,要先做几个精彩的动作,让观众饱饱眼福。只见碧月移步台中,本应把腰上的垂带踢上肩头,先来个亮相。按说这个动作难度不大,属于基本的腿子功。但那天她正感冒发烧,再加上连场演出双脚无力,连踢了三下都没能把那条垂带踢上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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